岁月老了，只留下时光的味道。
我静静地坐在篱笆墙围起的小院里，翻开一本发黄陈旧的相册。童年的天真，少年的青涩，在黑白的画面上，让记忆回到那个淳朴、素淡与纯真的年代。照片上，每一个我，都有着生活中不一样的故事，对世界都有着不一样的认知。我用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自己，粗糙的手在相纸上发出“吱、吱、吱”的声音，仿佛是门前风吹瓦檐的声音。这一刻，让我的心，变得宁静，变得苍老，也变得如水一样。
许多个日子，小院里盛开着缤纷的花儿。一朵朵的清香，让少年的时光充满了甜美。祖母摇着纺车，棉花在嗡嗡嗡的声音中卷成了线。母亲从集市上买回一些颜料，把祖母纺好的线放在不同的染缸里，然后染上红、黄、青、蓝、紫、黑等不同的色彩。线从染缸里捞出来后，在太阳下晾晒几天，风干后，可以织成花布、衣衫、绣花。生活，在这些线花中，有着美的印记。
杨柳枝开花的时候，地里的野菜开始生长。黄鹂鸟的叫声，在童年的记忆里唤醒一个个清新的早晨。打开一扇窗，让风吹进来，斑驳的土墙上，有着春天的味道。提笔，在花前月下，轻描素写，岁月的明媚轻染额头。这样的时光，在唐诗宋词，行草隶篆，刀剑丹青里，留下一个个青葱的回忆。
门前的麦子，老了一茬又一茬。河水在风里荡起的浪花就像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。坐在河岸，听着河水流过耳际的调子声，日暮黄昏下，大坝子上的羊群归家的叫声，让时光在平淡里多了一种淳朴的味道。
麦草与灰瓦，是乡村的标志。黄昏下，一缕缕炊烟像一条白带子，飘向天空，熟悉的面香味，写满整个村庄。阿爸挑着一担干柴回家，阿妈在柴门外叫着我的小名，喊我回家。兄弟姐妹们围在一张古式的方桌边津津有味地吃着杂面馍。一群小伙伴，躲在大树的背后，学着鸟的叫声约我去玩。这一切，在时光中让人久久地回忆，就像那时的花开，留一枚岁月的沉香，在时光里珍藏。
有时，我会这样想。如果时光倒流，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吗？片刻，我无法回答。
一杯浊酒，时光在风里老去。
一曲清歌，人在时光中别离。
诗人说，相忘于江湖，相忘于时光。在不经意间，岁月已流逝，成为别人的故事。花开花落，人最终是时光里匆匆的过客。
时光的味道，像酒，芳醇里让人微醉。又像水，清淡里有着岁月的年华。
而那个曾经属于我的小院，经历了许多个岁月，被时光刻上了沧桑。陌上的花开，也只是一段岁月里的芳华。老屋、老墙、老树，在我的心里也变得苍老了。原来熟悉的，也在时光中变得疏远了，变得陌生了。多少次，我在梦里回到过去，回到那个充满着欢乐的少年时光里，而醒来，却是物是人非。唐诗也好，宋词也罢，在纸上，一如少年的花开。我知道，这些时光，都是记忆里的岁月，也是我，回不去的故乡。
记得有句纳兰词说，人生若只如初见。初读，只以为是相遇之美。后来，方知是人生的一种情怀。这让我想起另一句话：少年不懂书中事，读懂已是中年人。人生，就是这样一个由青涩变成熟，由成熟变苍老的过程。说酸甜苦辣咸吧，是人生的写实，世事沧桑，人情冷暖，都在其中。这时光的味道 呵，在岁月里铺满生活，只有慢慢品味，才能读懂整个人生。
（刘虎：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国散文家协会理事，中国散文诗作家协会会员，中国剧作家协会会员。《河南经济报·文学百花苑》编委，主编《安徽新作家散文作品选》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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